書名:當愛情依然魔幻
你又沒聽到我唸的東西!她帶笑責備。
一個星期以後,她意外在書裡讀到,
那側頭的知更鳥在傾聽土裡蚯蚓蠕動的聲音。
2 疊影
久不見面的夫妻朋友來,帶著三個月大的女兒。
她忙著泡茶,端餅乾。坐下來以前,
她站到抱著嬰兒的朋友妻子旁,
彎腰逗那粉紅柔軟如雲朵的小東西。
然後她抱過來,小心翼翼端在懷裡。
孩子的母親笑說女人天生就是要做媽媽的,
你看你馬上就抱對左邊,嬰兒喜歡聽媽媽的心跳,
像音樂,聽聽就睡著了。
孩子的父親說有一個研究,拿嬰兒的照片給男性和女性看,
通常女性看到馬上瞳孔縮小,這表示高度感興趣,
男性除非剛好自己有新生兒,不然沒什麼反應,
所以研究結論女性天生就對嬰兒比較敏感,適合做媽媽。
她抱著嬰兒輕輕搖,微笑說是嗎,一邊和嬰兒做鬼臉。
十二年前她告訴他不要小孩,他同意她一長串的理由。
他們仍年輕,仍在婚姻裡談戀愛,仍未發現生活的真相。
他們想的是事業和彼此,做父母似乎是一件平凡到不可接受的事,
雖然他們列出的都是最實際的理由。他們那時在反抗什麼,
他現在相信。那時她二十八歲,才剛拿到博士,
自信快樂不必便是從眾、隨俗。他相信她,
相較於愛深思的她,他停留在生活的表面。
他們還不夠成熟到認識自己要什麼,
一切以不要來決定。否認是一種生活方式,
一種自尊。而這不是蓄意,否定從來便比肯定容易。
他們高中時就認識,她清湯掛麵的臉上亮著一對直直看人的眼睛。
他們沒有一見鍾情,從來不知所謂一見鍾情是什麼。
她後來說,他們兩個都屬於不解風情的那種人。
也許他對她的興趣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
但是要等到大學她已經失戀過了才和他要好起來。
兩個無意與傳統道德挑戰的人,在熱吻到無法忍受的邊緣,
好像選擇大學科系那樣開始鄭重討論結婚和性愛間應有的關係。
一個週末下午他們就做了,身體說服一切,
儘管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說服,他們只是無知膽小,
總之,年輕加上怯場。沒有接吻的地方,
更沒有可以愛悅彼此身體的地方,他熱愛那稀少的私密時刻。
見和不見一樣醞釀無法解釋的暈眩,
然而在熱情能以身體做全面表達的那一刻他經驗到了生命暫時的完整。
不管在哪裡,他心裡總攜帶了她的形象,
她直率的眼神、明亮的笑容、光滑的短髮、
彈性的步伐、她不多不少嵌在他懷裡的身體。
他攜帶她,像衣服攜帶自身的布料、縫線和鈕釦、
拉鏈。他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的樣子,
直直盯著他等他把話說完,讓他忽然結巴起來。
(框框引用).violin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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